驚恐或持續一段時間的驚慌都不常發生,特別這十幾年都是為一些事務而忙碌,一般事情令我驚慌都算不上埋身,唯獨今次癌病發生在自己身上。記得當天得知自己確疹患癌,突然間完全迷失,有點魂不附體的感覺,幸好當時有弟兄姊妹陪伴,仍可以勉強到瑪麗醫院做登記。

在證實患癌的第二天,我經轉介接觸了兩位基督徒醫生,原先約見的是陳醫生,她沒有即時見我,先見的是一位李醫生。當天有幾位弟兄姊妹陪伴,作了簡單介紹後,他竟然向我們談起聖經的道理,這次是第一次的經驗。在有生之年,患病見醫生常有,但從未試過有一次醫生向我講道,儼如經歷了一趟牧靈的課。

因着我的病情,醫生安排隔天做PET Scan 診斷癌細胞在身體上的情況,再隔一天已經有報告,這報告嚇壞了我,是第四期的淋巴癌,腫瘤漫延全身三十六處之多。當下我已經嚇得方寸大亂,原先計劃回澳洲就醫,甚或已經買了旅行喼,因當時心裏最想望的,就是能夠與太太及女兒一起,甚或死前能夠一家團聚,這並不是多想,事關姊姊和妺妹都死於癌症,但因着病情急轉,儘管自小接受理性訓練的我,已不能再用理性分析,只知道自己患上末期癌症,並擴散至全身,但那一刻神讓我改變心意接受留在香港治療的安排。

講解病情後,李醫生隨即讓我參觀做化療的地方,與及介紹我認識一位已經做了四次化療的病人,加上可以安排在很短的時間內替我做第一次化療,就是這樣我在這間私營診所接受第一次化療。隨即李醫生又再次談道,他透過出埃及記19章16節「到了第三天早晨,在山上有雷轟、閃電和密雲,並且角聲甚大,營中的百姓盡都發顫。」講解恐懼(Fear)與敬畏,他提醒並強調恐懼是一份祝福 (Fear is a blessing)!當時摩西正在西乃山上,百姓在山下聽到有雷轟,看見閃電、密雲及角聲四處響起,營中的百姓盡都發顫。我心裏理解恐懼與敬畏絕然不同的,但這次我心裏確實充滿憂慮與恐懼。這種恐懼是對前路迷惘,頓時間要停下手上的工作,逼使我放下原有的生活模式,完全不能掌控,只好學習完全交在神手裏,雙手直伸出來讓神完全接管。這讓我想起盧雲神父談及觀看空中飛人的體會,原來空中飛人只要全心把手向前一伸,不需任何掙扎,只管憑着信心縱身一躍,這樣才能讓另一端的夥伴準確地接着。我正在學習空中飛人的功課,信賴天父接管我的一切。正如李醫生所說害怕是一份祝福,因為知道生命有限而敬畏神,亦讓我重新將生命交托。

雖然一直知道掌管生命的是主,但霎時得知癌症,要面對死亡,頓時醒覺到生命有限已不是留於口頭上的認知,而是近在咫尺的體會。很久沒有被神觸動至流淚,但這段日子卻經常淌淚。好幾次在醫院,早上醒來梳洗時聽着手機上的詩歌,淚水在眼窩下凝着,然後流下不能自控,流淚不再是因為驚惶,而是因為被神觸動。心裏不斷響起:「主啊!我有沒有對祢不起?」 雖心感不足......手機 的詩班重複唱著:「唯一最愛的是你」。